□黄新生

   在我国古代的民间传说中，白娘子与许仙的故事影响最为广泛，被一代又一代人用不同的方式演绎、传唱，甚至西湖断桥也因此跻身西湖美景之列。耐人寻味的是，故事中的男主角许仙，并非传统的白面书生，而是中药铺的坐堂医。之所以如此，是由于历史上坐堂医在群众心中具有崇高的地位。
    坐堂医是指古代在中药店中为患者诊脉看病的中医大夫。坐堂医这一职业的出现，可以同时取得患者、药店和医生“三满意”的效果。首先，患者不但有了固定的就医地点，而且取药方便，不必再东奔西跑寻找医生；其次，药店通过坐堂医招揽顾客，增加了销售额，利润更加可观；最后，医生坐在中药店里看病，不必像“走方医”那样风餐露宿、漂泊不定，改善了就医环境，且有固定的就医群体。
    在白娘子与许仙的故事中，许仙很是“温良”，甚至到了优柔寡断、软弱可欺的地步，让人看着十分不爽。或许这是为了衬托白娘子的高大，但从另一个方面来讲，许仙的性格正是“仁”的一种体现。“温良者，仁之本也。”《礼记》对“仁”是这样解释的。“仁”也是坐堂医的一般特征，除此之外，坐堂医必须有高超的医术，否则是坐不下去的。事实上，如果“走方医”医术较为高超，又有人聘请，是很乐意去担任坐堂医的。
    正是由于高尚的医德和高超的医术，使坐堂医成为古代中药店的“金”字招牌。古人开药店，往往会以“某某堂”命名，其中的“堂”字，就是标榜这里有医术高深的坐堂医，比如北京的同仁堂、贵州的同济堂等。较小的药店，往往像许仙那样，药店老板兼坐堂医；较大的药店，往往聘请多名坐堂医同时应诊。
    北京同仁堂的创始人乐显扬，出身于世代“铃医”家庭。由于乐显扬医术高超，被聘为清朝太医院吏目。在太医院期间，乐显扬阅读了大量的古方、典籍和宫廷秘方，医术精进。随后，乐显扬辞官回家，开办同仁堂药店，兼任药店坐堂医。“同心同德、仁术仁风”是同仁堂名称的由来，也是一以贯之的核心理念。“炮制虽繁必不敢省人工，品味虽贵必不敢减物力”这副对联，也是仁术、仁风的一种体现。时至今日，北京同仁堂麾下仍有多个中医诊所，其中高手荟萃，堪称同仁堂的一张名片。
    与北京同仁堂不同，杭州胡庆余堂的创办者胡雪岩并非中医出身。胡雪岩在给湘军提供军需物资的生意中发家致富的，同时也看到，因为战争，百姓流离失所、瘟疫流行。于是，他有了开办中药店的想法，随后，胡庆余堂应运而生。当年的胡庆余堂也是人才济济，坐堂医高手如云。据史书记载，“（胡雪岩）重聘浙名医，集古方，配丸散膏丹等验方四百余，精其药丸，便于携服”。无独有偶，胡庆余堂着眼的也是“仁”字，“是乃仁术”是胡庆余堂的宗旨。但与同仁堂的结局不同，在政治敌人的倾轧下，胡雪岩的“金融帝国”轰然倒塌，胡庆余堂也易手他人，胡雪岩也在饥寒、贫困中黯然离世。如果胡雪岩本身就是坐堂医，即便政敌倾轧，或许他也可以依靠胡庆余堂维持体面的生活。
    与许仙的优柔寡断不同，佛山市宝芝林中药店老板兼坐堂医黄飞鸿（黄麒英之子）行侠仗义、快意恩仇，给我们展现了一个截然不同的坐堂医形象。“无求生以害仁，有杀身以成仁。”黄飞鸿父子为我们诠释了“仁”的另一面。身兼中医、武术两大国粹，面对西方医学和洋枪洋炮，他们应如何应对？这或许是黄飞鸿系列电影探讨的主题。一方面是浩如烟海的中医典籍；另一方面是瞬息万变的社会变革和一日千里的科技发展。黄飞鸿面对的几千年未有之变局，对于今天的坐堂医乃至整个中医界来说，依旧存在。黄飞鸿尚未写完的答卷，需要如今的中医人继续完成。
    （作者供职于武陟县卫生计生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