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苒苒中秋忆故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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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卜俊成
白露节气过后,郑州清早的风开始逐渐褪去夏日的炎热,天气慢慢地变得凉爽起来,路旁花草树木的色泽也不再青翠欲滴,秋天才真正初现自己应有的样子。这时,中秋节又悄然来到了我们跟前。 与城市中秋节前的悄无声息不同,记忆中乡下的中秋节都与农忙密切相连。那时,家里分到的田地,还没有实行现在的土地流转政策,都是自家耕种。自我记事起,家里曾种过几年棉花。后来因为地多人少,父母实在忙不过来,就种植一些不需要日常烦琐打理的玉米、花生、大豆、红薯等秋季农作物。细细算来,家里种得最多的要数经济价值相对较高的玉米和花生。 记得每到中秋节放假前后,我和家人多半是在忙碌的秋收中度过的。先收玉米,流程包括掰玉米棒子,把玉米棒子运回家,再把玉米棒子编成串,挂在堂屋和厨房的外墙上晾晒。通常第一个环节和最后一个环节更累人。因为掰玉米棒子时,虽然玉米的枝叶已经逐渐枯黄,但是一人多高的玉米地仍然密不透风,在其中劳作,不一会儿衣服就会被汗水浸透,并且玉米叶很粗糙,稍微不注意,就会拉伤脸庞和胳膊。由于我们姐弟3人的力气小,通常主要负责掰玉米棒子,父母则负责把玉米运出农田,然后再用人力车运回家里。 掰下的玉米棒子被全部运送到家里的院子后,为了防止尚未干透的玉米籽出芽,就需要尽快把它们编成串,进行晾晒。因此,每到这个时候,各家院子里整夜通明昏黄的灯,成了村子里特有的风景线。当时我主要负责为一些编不成串的小玉米棒子脱粒,晚上常常累得干着活儿就能睡着。因此,我总是感觉秋收的夜沁凉且漫长。 与收玉米相比,收花生的流程就相对简单一些,主要是在地里完成的。父母负责挖花生,我们负责摘花生,然后把摘下的花生倒在一旁的塑料布上晾晒。在30多年前的乡下,农业机械化还没有普及,一切农事劳作都要依靠人力。因此,无论收玉米还是收花生,爷爷、奶奶、姥爷、姥姥都会来帮忙。 干活儿间隙,姥爷常把高粱秆劈成细条来编织成小蟋蟀笼,然后捉几只比较欢实的蟋蟀给我们玩耍,为平淡的生活增添一些生活趣味。 中秋节前夕,家里的秋收工作基本上就完成了。母亲都会抽空到县城的集市上采购一些月饼,用来走亲戚。记得当时购买的月饼大多是五仁馅儿的,小的月饼6个或4个一斤(一斤=500克),大的月饼2个一斤,每斤用牛皮纸包在一起,走亲访友时码在竹篮里。我儿时经常跟着母亲、爷爷、奶奶走亲访友。记忆最深刻的一次是在小学5年级时,跟随爷爷去拜访他的老朋友、乡贤张彦甫先生。 张先生是我们县的文史专家,曾发表过《许氏宗源在鄢陵》等一系列颇有影响力的姓氏文化研究作品。当时他还在鄢陵县政协工作,主要负责编撰《鄢陵文史资料》。那是中秋节前的一个周末的上午,爷爷带着我来到位于县城南关的张先生的家。相互寒暄之后,张先生先给我拿了几个猕猴桃吃,然后就给我们讲起了他最新编撰出版的《一等功臣崔褔俊(鄢陵文史资料第六辑)》。 原来,崔褔俊曾任611号护卫艇艇长,是“战斗英雄”麦贤得的领导,曾荣立个人一等功,受到毛泽东、刘少奇、周恩来等党和国家领导人的接见。记得张先生向我们讲述了崔褔俊的精彩人生经历和取得的卓越功勋后,语重心长地说,人生最难得的是时刻抓牢命运的指针,在有力量和有机会干事创业的时候,立足平台,精耕细作,成就一番事业。 有幸见到张先生,我才第一次听到“文史资料”这个词,才开始精读他主编的文史书籍,才开始深入了解曾经发生在故乡这片土地上的历史故事,从此也在我青春年少的心中埋下了文史的种子。因此,我读初中和高中时,想方设法搜集不同时期的《鄢陵文史资料》《许昌文史资料》《河南文史资料》等文史书籍,甚至在针灸推拿本科专业学习的同时,还通过自考取得了历史教育专业的本科学历,以此来鞭策自己树立正确的史学观,学好世界史、中国史、党史、改革开放史,为中医药史的研究和传播贡献一些力所能及的力量。 当然,在我童年的记忆中,中秋除了秋收和走亲访友之外,最重要的还是中秋节晚上的祭拜仪式。当夜幕逐渐降临,爷爷奶奶把小方桌摆在院子里,上面用盘子摆放精心准备的月饼和石榴、苹果、哈密瓜、葡萄、香蕉等新鲜瓜果,然后双手合十,面对空中朗月,轻声地诉说对逝去亲人的思念和祈求保佑家人健康平安。祭拜过后,家人们其乐融融地围坐在小方桌前品尝月饼和瓜果,回忆过往岁月,畅谈未来打算,充满了浓浓的亲情与对生活的热爱。 此刻,在这个普通的秋夜,窗外月色皎洁,城市的喧嚣早已安静下来。回想起过往的种种,总认为在时光的无垠旷野之上,中秋节宛如一颗古老而璀璨的星辰,散发着永不黯淡的韵味。如今,虽然时代的洪流奔腾汹涌、日新月异,但是我们每一次对中秋节的纪念,对故人的怀念,都是对中华民族优秀传统文化的致敬。这种敬仰犹如一束光,足以穿透生活的平淡与琐碎,激励我们在人生道路上奋勇向前,不断去追寻岁月馈赠的每一份美好与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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