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文晓欢  杨 须

食品药品科普知识宣传站成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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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告知当事人陈述申辩权，食药监局被判败诉》，6月底，传遍微信朋友圈的这篇文章，让不少人倒吸了一口气，也让基层食药监局执法露出了尴尬。
    文章回顾了湖北省沙洋县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与广州大明联合橡胶制品有限公司之间的一场官司，历经当地县人民法院、市中级人民法院等的行政判决、行政裁定后，湖北省高级人民法院下达终审判决。该判决认定：沙洋县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在行政处罚过程中未另行告知当事人有陈述申辩的权利，使得当事人的该项权利无法得到有效保障，存在程序违法的情形等。最终，沙洋县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败诉，其下达的行政处罚决定书也被判撤销。
    “这一案例充分说明，执法程序不对，不仅执法无效，甚至存在违法风险。”开封市禹王台区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的彩骏直言，以后，执法面临的挑战会更大。
    事实的确如此。前不久，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提出，2017年年底前积极推行法律顾问制度和公职律师公司律师制度，到2020年全面形成与经济社会发展和法律服务需求相适应的中国特色法律顾问、公职律师、公司律师制度体系。
    这意味着，食药监人将来面对的不再是个体工商户、公司法人，而是公司法律顾问、公司律师，甚至是大型连锁企业的律师团。一言一行不合规都可能被问责，更何况执法程序、引用法律、执法文书等出现错误。这些行为在导致大量行政复议行政诉讼产生的同时，还有可能导致相关人员随时被追责。
    彩骏之所以能看到隐患，得益于其另一身份——律师。早在1985年，彩骏就主动进修学习法律专业，并顺利通过司法考试。获得相关资格证后，他又接触了大量的行政诉讼、民事诉讼案件，法律素养极高。
    正因此，如何化解执法困境，提升基层食药监人员的执法能力，成为彩骏忧心的事。
管理新兵遇难题，咋办？
    更让彩骏担忧的是，沙洋县食药监局面临的执法困境在全国具有普遍性。
    当前，由药监、工商、质检、卫生等跨部门跨行业人员组成的基层食药监局队伍，普遍存在人员法律意识、法律素质参差不齐等问题。庞大复杂的法律体系没有一年半载的专业学习和培训是达不到预期效果的。靠为数不多的专业人才，一对一传帮带，又满足不了新进人员面对“四品一械”全新执法领域的市场监管需求。稽查办案过程中，存在执法程序、执法文书沿用老习惯，甚至出现四五种版本的案卷，忽视国家食药监局文书规范和程序规定，对法律后果的严重性抱着侥幸心理等问题。
    以彩骏自身为例，2014年12月底，他从当地工商局划转到禹王台区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时，也是信心满满，自以为从事工商执法工作30年，又拥有法律职业资格证，在食药监局开展工作不在话下。但是面对琳琅满目的药品，尽管经过了短期培训，下达执法文书时，他仍然茫然无措，非常费力。
    “由己及人，我希望能够设计出一种软件，操作者只需要在模板上一次性输入当事人信息、案情简介，即可生成符合国家标准的30多种执法文书，直接打印。”彩骏说，这样可以短时间内减少执法人员工作量、缩短其培训周期、提高其办案水平、增强其业务素质。
责任使然下决心，出招！
    这一设想让彩骏兴奋得几乎夜不能寐。反复思考中，他还找到了突破口——以国家食药监总局执法文书的标准规范为基本点，搜集整理每种文书的写作要点和注意事项，建立“四品一械”法律法规库，再结合《食品药品行政处罚程序规定》相关条文，运用计算机软件应用技术，将几项内容融在一起，形成软件。
    但是，他发现实际操作中困难重重。首先，刚踏入食药监管行业，自己对“四品一械”法律知识了解得很少，学习和掌握也需要时间，更何况建立起法律法规库后，还要依据不同执法文书进行分类。其次，计算机软件技术的提升，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凭借自己的计算机技术设计软件并完善操作太难了。最后，毕竟是50岁的人，整理案由、学习法律法规、钻研计算机技术后，顾此失彼、身心俱疲。
    “都当30年科员了，离退休也没几年了；天塌砸大家，全国一盘棋，不差我这个小卒，何必呢？”彩骏想“知难而退”了。
    可到了上班时间，看到卷宗中的隐患，彩骏的想法又冒出来了。
    “正是这种担忧，促使我再次下定决心，一定要做！”彩骏说。
埋头钻研获版权，惊喜！
    一次家庭聚会，让闷着头苦干的彩骏心情大好。餐桌上，时刻念着设计一款软件的彩骏将自己的想法、遇到的困难跟侄子交流了一下。彩骏的侄子听后，立即召集开封市大宋网络科技有限公司的5位计算机软件工程师，以解决软件大框架的问题。
    不过，软件工程师并不了解食品药品监督行业，更不懂相关的法律体系和日常监管的风险点，他们能做的只是设计出软件框架，内容则需要彩骏一点一点去填补。
    比如，这一软件系统的法律法规库涉及的《食品标识管理规定》《食品安全抽样检验管理办法》等五大法律体系26个分类1500多条法律法规，便是彩骏熬了180多个日夜，翻阅了几十遍法律书逐一填充结果。
    “结合实际操作，一条条去捋、去补充；发现问题或者有更好的设想后，再进行更改、完善。”彩骏说，每次自己都有种“数小米”的感觉。
    尽管如此，模板还是有一定的瑕疵，试运行中发现缺少“听证主持人”“听证时间”等项目，类似问题前后共汇总了32个，彩骏又一一进行修改。
    在不耽误日常工作的前提下，彩骏压缩了个人所有的节假日和休息时间。自2015年3月以来，彩骏每天都是凌晨3时准时坐到桌子前，画表格、翻条款、设计模板，奋战到7时，然后抓紧时间洗漱，上班。
    经过数不清多少次的“修补”，这一软件系统最终走向成熟。
    该软件包含“四品一械”法律体系530多项常见违法行为及每项违法行为的违反条款、处罚依据，兼顾实用性、指导性、教学性，只需要灵活地运用模板，填写当事人信息，简单操作，即可打印出符合《食品药品行政处罚文书规范》规定的38份标准执法文书。该软件解决了执法文书制作过程中存在的搜集证据不齐全，记录不规范，语言表述不完整、不准确甚至出现错别字和漏填项，对违法事实的描述不客观，从重从轻或减轻处罚未说明理由等问题。
    2015年9月，《食品药品行政处罚文书制作与管理系统》顺利通过中国版权保护中心审核，获得国家版权局颁发的《计算机软件著作权登记证书》。
智能操作易普及，期盼！
    “高兴劲儿刚来，法律却更新了。”说到这儿，彩骏忍不住笑了，新的《食品安全法》于2015年10月1日正式实施。这意味着，他不仅要在最短的时间内熟悉、掌握新法，而且要对软件系统的法律法规库进行更新及相应设置。
    又是一轮废寝忘食的苦战，2016年1月，软件更新完成。
    登录食品药品行政处罚文书制作与管理系统，3步操作附流程图一字排开，依次是“当事人信息”“选择适用法律法规”“文书制作”。
    点击“选择适用法律法规”时，系统还具有自动识别及提示功能。当某项被标记黄色的法律法规被选中，系统就会弹出对话框，提醒“当事人违法行为涉嫌犯罪的，应当按照《行政执法机关移送涉嫌犯罪案件的规定》的要求，及时移送同级公安机关，填写涉嫌犯罪案件移送书！”
    软件设计细节上更可见彩骏的用心。为了避免取回的样本因保存过程不当发生质变，继而引起一系列问题，食品及药品的保存方法分类详细。如单是查封药品的保存方式，就有“阴凉处”“熔封”“凉暗处”等12种。
    能够模糊搜索是这一软件的另一出彩之处。如随机在案由中输入“未取得”3个字，系统自动从530个案由选项中筛选出23项，输入“劣药”，530项就变为4项，方便操作者确认，也避免了每次操作重复输入。
    如今，开封市禹王台区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的工作人员执法办案时，再也不会为执法文书的规范性书写头疼了。更重要的是，理顺执法程序，规避了很多违法风险点，极大地促进了依法执法、有效执法。
    不过，彩骏又有了更高的期盼。他说，目前，各地市、县（区）食药监管局均有一流的法律专家、稽查专家，如果这些专家把自己的执法办案经验、专业技术特长，充实到软件模板里共同升级软件，以软件为媒介，互相交流，能达到基层食药监管人员“会打字，会复制、粘贴就能制作询问笔录、现场检查笔录和符合程序规定的标准文书”，这才是他的最终目标。
    记者手记：采访彩骏时，我诧异于他讲相关法律知识、讲不同案例可能引发的执法隐患、讲一个个创意如何具化成软件里可操作的步骤时，各种法律、计算机术语被他阐释得生动形象，毫无陌生感。难怪如此棘手的监管难题，能被他想到用软件化解。所谓的“深入浅出”，大抵如此吧。
    附上彩骏类似独白的一段话：“其实做这件事，并非出于多崇高的理想，而是看到悬在兄弟们头上的这把‘双刃剑’，我就觉得有义务利用自身知识去解决这个问题。如果非要找原因，那就是一位普通食药监管人的责任使然吧。”

本文图片由梁芳提供

人物名片

    彩骏：回族，本科法律专业，开封市禹王台区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副主任科员。2000年7月通过司法考试获得法律服务工作者执业证，代理民事诉讼、行政诉讼。业余爱好：计算机软件应用技术、影视编剧策划。其策划制作的8部食品药品安全公益微视频宣传片，累计点击率突破十几万人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