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献国

   《三国演义》第十八回中写道：曹操手下大将夏侯惇与吕布的部将高顺在小沛城外交战。两马相交，战有四五十合，高顺抵敌不住，败下阵来。惇纵马追赶，顺绕阵而走。惇不舍，亦绕阵追之。阵上曹性看见，暗地拈弓搭箭，觑得亲切，一箭射去，正中夏侯惇左目。惇大叫一声，急用手拔箭，不想连眼珠拔出，乃大呼曰：“父精母血，不可弃也。”遂纳于口内啖之，仍复挺枪纵马，直取曹性。
    这段文字说的是夏侯惇左目中箭，拔矢啖睛，忍痛不惧，勇猛杀敌的故事。为什么夏侯惇特别珍惜自己已拔出的眼睛，不肯轻弃而啖之呢？这除“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外，可能是眼睛在人体器官中特殊的地位所致。
    眼睛能够明视万物，辨别颜色，是赖五脏六腑精气的滋养。《黄帝内经·灵枢》言：“五脏六腑之精气，皆上注于目而为之精，精之窠为眼。”这里的“精”是指精明，即眼睛的视觉功能。如果脏腑功能失调，精气不能充足、流畅地注入眼睛，就会影响眼睛的正常功能，甚至发生眼病。中医认为，天之精气在于星月，人之精气在于两目。这种朴素的“天人合一”的思想，也反映了眼睛在人体中的重要地位。
    眼睛与脏腑能够保持联系，主要依靠经络连通，比如心主血脉，诸脉属目；肝开窍于目，受血而能视；肺为气主，气和目明等。因此，脏腑的功能如果发生了异常变化，就可以反映在眼睛的有关部位上，表现出不同的症状。
    中医学对眼睛结构的认识，基本上和现代医学的解剖学相似。中医称眼球为“目珠”，位于眼眶内，靠前部中央，形圆似珠。中医把眼珠的外壁称之为黑睛和白睛，它的前端中央为黑睛。黑睛内为黄仁，黄仁正中有圆孔，称为瞳神。黑睛后连接白睛。中医又认为，眼珠内有神水、神膏、视衣等，其后端接目系，上入于脑。
    在中医学中，眼睛与脏腑的关系，体现在“五轮学说”之中。“五轮学说”将眼局部由外至内分为胞睑、两眦、白睛、黑睛和瞳神等5个部分，分别内应于脾、心、肺、肝、肾五脏，命名为肉轮、血轮、气轮、风轮、水轮，总称五轮。
    肉轮指胞睑。包括解剖学之眼睑皮肤、皮下组织、肌肉、睑板和睑结膜。胞睑在脏腑中属脾，脾主肌肉，故称肉轮。因脾与胃相表里，所以肉轮疾病常责之于脾胃。
    血轮指两眦。包括解剖学之眦部皮肤、结膜、血管及内眦的泪阜、半月皱襞和泪点。上下眼睑鼻侧联合处交角钝圆，称大眦，又名内眦；颞侧联合处交角锐小，称小眦，又名锐眦或外眦。两眦在脏腑中属心，心主血，故称血轮。因心与小肠相表里，所以血轮疾病常责之于心和小肠。
    气轮指白睛。包括解剖学之球结膜和前部巩膜。白睛在脏腑中属肺，肺主气，故称气轮。因肺与大肠相表里，所以气轮疾病常责之于肺和大肠。此外，白睛环绕黑睛周围，紧密相连，一旦发生病变，容易相互影响。
    风轮指黑睛。现在主要指解剖学之角膜。黑睛在脏腑中属肝，肝主风，故称风轮。因肝与胆相表里，所以风轮疾病常责之于肝胆。此外，黑睛之后为黄仁，黑睛与黄仁之间充满神水，瞳神位于黄仁中央，故当黑睛之病邪深入时，容易影响黄仁、神水，并波及瞳神。
    水轮指瞳神。狭义的瞳神专指解剖学之瞳孔；广义的瞳神不仅指瞳孔，还包括葡萄膜、视网膜、视神经以及房水、晶状体等。水轮一般多指广义的瞳神，是眼睛能够明视万物的主要部分。“五轮学说”主张瞳神在脏腑中属肾，肾主水，故称水轮。
    《晋书》记载神医华佗曾用割治法治疗景王的目疾。关于夏侯惇的眼伤是怎么治疗的，《三国演义》中没有详细说明，就今天来说，除预防感染外，也没有更好的良法。目前，可以使用角膜移植术，使盲人重见光明。但夏侯惇说“父精母血，不可弃也”，遂纳于口内啖之，即使是华佗再世，恐怕也难以使夏侯惇重见光明了。
    （作者供职于湖北省远安县中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