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学也要有温度
□冯金灿

    现代医学看似很高级，但它并非大家想的那么好、那么准确。在治病中，病因学占20%，发病学占20%，症状学占30%，安慰学占40%。作为医务人员，需要面对各种各样的疾病和病人，保持冷静和理智是十分必要的；但只有理智和冷静还远远不够，温度也是必不可少的。
    近日，某医院神经外科主任医师陈医生为乐乐（化名）做了颅骨修补手术。陈医生在接受采访时说：“说实话，此次手术对乐乐未来生活质量的改变意义有多大，尚不能确定，并且手术难度不大，但我亲自主刀，只为不负患者那潦倒的父亲。”
    这是怎么回事呢？陈医生说，我们常说父爱如山，很多父亲虽然平日沉默寡言，甚至和孩子交流不多，但当家庭遇到危难、孩子遇到危险时，总能挺身而出，用自己坚实的臂膀，撑起整个家的重担。乐乐就有这样一个父亲。
    乐乐是一个因为车祸导致重度弥漫性颅脑损伤的孩子，左脑受到重创，手术切除了一半的左脑，后来虽几经努力保住了性命，但还是成了植物人。乐乐已经昏迷4年了，至今还未醒过来。也就是说，除非发生奇迹，孩子基本上不可能再醒过来了。即使偶尔有一些诸如手指抖动、眨眼等行为，也只是人体无意识的动作，和能否恢复基本没有关系。但是，乐乐的父亲却没有放弃。为了给孩子治疗，乐乐的父亲关了自己的饭店，卖了自己的车，无数次往返于濮阳和郑州两地。
    现代医学认为，植物人的寿命一般都不超过3年，因为褥疮、尿路感染等一系列疾病，时刻威胁着他们的健康甚至生命。但是，穿得邋里邋遢、一身汗臭味儿的父亲却把乐乐打理得干干净净，这才使乐乐这几年很少出现并发症。4年过去了，乐乐未出现多少感染和并发症，身高也达到了1.8米。
    医院是一个能让人看尽人间百态的地方。病人病重的时候，儿女放弃父母、老婆放弃老公、老公放弃老婆，要不就是各种嫌弃、各种抱怨，却很少看见父母放弃孩子的。就像乐乐的父亲，照顾一个植物人，付出的精力、物力和财力是常人难以想象的。但几年下来，一个笨手笨脚、五大三粗的大老爷们儿变得心细如发，而且很少见到他愁眉苦脸、生无可恋的样子，始终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没事儿就拉着人聊天儿，说今天乐乐手动了一下，昨天乐乐眼睛眨了一下……其实，站在医学的角度上看，这些表现是没有实质性意义的。可陈医生实在不忍心告诉孩子父亲真相，他甚至愿意相信孩子是有知觉的，是自己判断错了。
    此次乐乐来医院做颅骨修补手术，在选择手术材料时，乐乐的父亲为孩子选择了价格最贵的人工颅骨。有人问为什么，乐乐的父亲说：“俺为孩子用最好的。”乐乐的父亲只想尽最大的努力为孩子做一些事。“虽然此次手术难度不大，我却不敢掉以轻心，我自己主刀为孩子进行了手术，怕有什么闪失对不住孩子，对不住孩子的父亲。”陈医生说，“医学大师特鲁多就说，有时去治愈，常常去照顾，总是去安慰。医学是人道、人性优先，不是真理、技术优先。医学的至高要求在于减轻病人的痛苦，拯救病人的心灵。医生与病人是情感、道德、价值的共同体，不是利益交易的共同体。因此，我宁愿自己的判断错了，期盼奇迹发生，希望乐乐早日康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