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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先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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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达明
冯先生，不是教书的先生，是看病的先生，整个村子，大家都这么称呼他。
还没进门，二闺女路上就想到冯先生，说什么他也会到家里去看看，他不会扔下父亲不管的。她就是想不明白，娘怎么就说父亲不行了呢？按说六十来岁的人，不至于呀。
跨进院子，她就发现气氛不对，没有人迎出来，静得可怕，她踩着自已的脚步声进了堂屋。里面果然坐着一群人。父亲躺在床上，盖着被子。
“大。”她走到床边，轻声唤了一声。
父亲睁开眼来，疲惫地笑着说：“回来就好。”
“我去叫冯先生再给你看看，我还带些钱呢。”二闺女说着就站起身来。
“你先坐下。”娘命令道。
“急什么急？”大哥也朝她瞪眼。
“闺女，你回来就好。”床上的父亲朝女儿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
二闺女怕父亲有什么交待，只好坐到床沿上，拉着父亲的手，说：“大，我在。”
父亲笑了，满脸回忆的神情，接着，望着头顶落满灰尘的蚊帐说：“你小时候，最有意思。”
父亲说到这里顿了顿，努力喘口气。大家都倾身听着，生怕错过什么重要的内容。
“你和我到冯先生家挂水，挂完水，不许我付钱。我要付了，你就在地上打滚，还把手上的胶布揭了。很不讲理。”父亲笑了，很轻松的样子。
父亲喘了口气，接着说：“冯先生看了两次，就私下里叫我不要当着你的面付钱。这样，挂过水，我就不给钱。这时，你就乐了，把挂水的疼也忘了，牵着我的手回家。你不知道，事后我还要再把钱给人家。”
她隐隐记得小时候的事情，但她看病，或跟家人一起看病，从来没看到家里人付过钱，她一直以为两家的关系不同一般。
“大，你这时说这个干嘛？”二闺女很是失望。
“我这次生病欠了冯先生不少钱。就这样吧，好在你们仨也都成人了。”父亲似乎心满意足。
“大，别这么说。”二闺女不相信。
“哎，家里有多少钱我清楚，我这病，我也清楚。”父亲用一种乐观又绝望的语气说出这句话，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我这就去叫冯先生。”二闺女说着转身便向外走，这一次没有人拦她。
正当她走到正门口，准备侧出堂屋大门的时候，被一个高大的人影顶了回来，只见那人身着蓝色中山装，肩挎一只深红色牛皮小方盒，边上还有一个白底的红十字，虽然几年没见面，她还是脱口而出：“冯先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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