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陕县宫前乡韩川村卫生所 马云飞
37岁的我,应该是我们乡较年轻的一个村医。大专毕业、取得执业医师证4年的我,也算是我们乡学历比较高的村医。 18岁时,我就加入了三门峡市作家协会。弃文从医后,在1999年的医古文自学考试中,我取得了全省第一名。这些文字,都是我用左手握笔写下的,因为1988年的一场事故夺去了我的右臂。陈述这一事实,不是为了博取大家的同情,而是让大家更清楚全面地了解一位在困惑和矛盾中挣扎的乡村医生。 我2010年于医学大专院校毕业,实习后就回到只有200多人的小山村,开起了个体诊所。几年间,我走遍了周围的村村巷巷,和乡亲们相处得相当好。诊所附近只有几百口人,收入自然就徘徊在勉强糊口的程度。 后来,有了新农合,我的个体诊所经营又不佳。在乡卫生院领导的帮助下,我几经周折,到另一个没有村医的村里开起了卫生所。卫生所临近公路,效益比之前有了很大好转。村里的乡亲都把我当成亲人般对待,丝毫没有外来人的生分。 常言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村里外出打工、求学的多了,年轻人一去不复返。人口慢慢流失,村里的学校都撤了,来看病的人也越来越少,我的卫生所又开始不景气。 和乡亲们聊起天来,他们无一例外地都说现在的政策好,种地无税了,看病能报销了,上学不交学费了……但同时,也都感到教育和卫生方面还存在着不便。即使不用交学费,可村里没学校,小孩上学要跑远路甚至进城;看病虽然便宜了,但很多乡村医生不愿意再安心看病,有想改行的,有想进城开诊所的。 我认识的许多同行都进城开起了诊所,因为在城里收入多时1个月顶上我在农村干半年的。说真的在农村干这么多年,我很不舍得离开这里的乡亲们。可当孩子上学处处需要用钱,当不断听到别人1个月挣几千、上万时,我在心里还是会纠结:“是走,还是留?”
唯有祝福 □张晓华 看完马云飞大夫用左手一字一句写出的稿件,心里既感动又感慨。可以想象,缺失右臂的他能坚持读完大专,多年操持着诊所,一定是刻苦努力、认真本分的人。 不止一次地,有乡村医生朋友向我诉说同样的困惑。是啊,农村人在逐渐地往城市迁移着,到城里上学的孩子、在城里买房的年轻人越来越多。作为一名村医,面对着病人流失,面对着城里同行的春风得意,再本分的人,心里也会忍不住有矛盾挣扎。 当然,我们身边也不乏坚守在乡村、把卫生所经营得风生水起的优秀村医们。条条大道通罗马,不管选择哪个方向,努力坚持下去,总能有回报和收获,总能开拓出自己的一方天空。 或许有人天生爱冒险、爱闯荡,热衷并擅长去一个新的环境里“淘金”,他不介意应付嘈杂、陌生,并以此为乐。而有的人则更喜欢安静、稳妥,认准了一个地方就把自己落地生根,牢牢地守住一方土地。不同类型的人有不同的选择,各有得失。但人口的流失,毕竟属于一个不可抗的客观因素,马大夫心里对卫生所以及村庄的热爱,或许不足以克服人口流失带来的生存难题。 所以,唯有祝福,但愿马大夫的职业生涯出现转机,衷心希望他能早日从这种左右为难的困惑中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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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经营收入微薄、养老保险缺失等因素制约,近年来许多地区村卫生室(站)的乡村医生人才流失严重。一些行政村甚至出现“空壳”卫生室(站),不能满足当地村民对公共卫生和基本医疗服务的需求。 乡村医生队伍人员多、分布广,仅凭为村民治病获得的微薄收入难以养家糊口,往往还要依靠从事农业生产、养殖业或其他行业获取报酬。由于乡村医生的身份依然是农民,被认定为卫生系统的“编外人员”,加上养老保险缺失,这支队伍人心不稳。 有关人士认为,按照目前的状况,大多数村医很难全身心为村民提供医疗预防和保健服务。不解决好村医的报酬和后顾之忧,队伍就难以稳定。 在一些交通不便、经济条件差的边远村卫生站,由于业务收入微薄,政府的经费补助不到位,个人生计难以维持,迫使不少乡村医生改行。同时,随着原有的乡村医生日趋老龄化,新生力量因待遇差、条件艰苦等原因不愿意到村卫生站工作,致使基层乡村医生队伍后继乏人。 村卫生室(站)作为农村三级卫生服务网络的网底,在为老百姓提供方便快捷、价格低廉的常见病、多发病诊治服务的同时,还承担着疫情报告、健康教育、预防保健、改水改厕、井水消毒等农村公共卫生工作,加强乡村医生队伍建设十分重要。如何稳定乡村医生队伍,是个亟需探讨解决的问题。 (摘自《瞭望新闻周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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