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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地的耳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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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炳钰
地衣长在我们乡村有山、有水、有岩石的地方，是一种很常见的食物。只要岩石上有一层薄薄的土，地衣就能够生长繁衍。地衣是一种低等植物，因其极像人的耳朵，所以又被称为地耳；又因它紧贴大地而生，所以有些地方又称其为地皮。
在我的记忆之中，吃地衣是与那遥远的饥饿岁月联系在一起的。由于粮食不够吃，每到春天青黄不接的时候，我们这些八九岁的小孩，便会相约在一起，三五成群，在田间地头、山谷溪畔，寻找、采撷地衣。在我的印象中，山涧的地衣特别多，也长得特别肥大，用不了多长时间，便能捡拾一筐。我们提着竹制的小筐来到小河边，把地衣洗干净，然后回家。有的时候，如果离天黑还有一点时间，我们便会在小河里，搬开那些圆圆的、白色的鹅卵石，去捉我们那里特有的一种淡水沼虾。这种虾喜欢藏在鹅卵石的缝隙里。捕捉它们时，把右手掌心向下，悄悄挪近虾的尾部，左手在虾的前方轻轻一晃，虾受到惊吓，便会迅速后退，十有八九会退入到你的右手掌中。我们用这种方法，不要任何捕捞工具，每个人一般都能捉三五十只虾。把这些虾与地衣一起拿回家去炒熟了吃，对于我们这些处于饥饿中的八九岁的孩子来说，真是拿黄金也换不去的美味佳肴。如今，不知是我的味觉功能退化了，还是肚子没有饿到童年那么厉害，大龙虾、淡水小龙虾、沼虾、小虾米、紫菜、海参、白木耳、黑木耳等等我也吃过不少，但是总觉得没有童年时吃过的地衣炒虾好吃。
当然，我们现在基本上都丰衣足食了，许多人根本不知道挨饿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每每看见一些酒店或食堂对食物的浪费行为，我总会不由自主地想起童年，想起童年时吃过的地衣。它们位列低等植物，却用自己的卑贱之躯，拯救了无数处于饥饿之中的高级动物——人。它们是大地的耳朵，不知听过多少处于饥饿之中的人的痛苦呻吟。是的，也许你有钱，你能浪费得起，但是，地球上的资源毕竟是有限的。你有权享受，但无权浪费。
助我们度过饥饿岁月的地衣，这大地的耳朵，它时时刻刻都在倾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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