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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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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密市牛店镇打虎亭村卫生所 付文娜
这天下午，我正在给别人看病，一名中年男子提一袋瓜来到卫生所。一看是他，我很意外，因为几天前来，他还骂我“白衣狼”，这次不知道他会说啥难听话，出乎意料的是，他却一直默默坐在那里。病人走后，他却把瓜放在诊断桌上，说他当时对我说的话太难听，要我大人不计小人过。他诚心诚意的道歉让我感到很欣慰。临走时，他真诚地对我说，自己没有教育好孩子，并要我替他保密这件事情。我告诉他，请放心，我一定会保密的。听我这么说，他就千恩万谢地离去了。看着他远去的身影，我不禁想起了那一夜——
这一段，天气异常炎热。那天22点左右，忙碌了一天的我全身疲惫、头晕目眩！当我正准备锁好卫生所的门回去好好休息的时候，一个18岁的姑娘莉莉（化名）弯着腰、捂着小肚子，慌慌张张地在她父亲的陪伴下来到我面前。她父亲说：“她正在家吃饭，突然肚子痛的厉害，还恶心、出冷汗。”我赶紧把她扶到治疗床上，触诊腹部时，左下腹有明显的压痛、反跳痛，腹直肌稍微有点紧张，我隐隐约约还触及一个小包块。经询问得知，她的月经隔月没有来。月经史问完，我刚问她有男朋友没有，她的父亲就勃然大怒。他紧握的左手如同一个大重锤一样狠狠地“砸”在诊断桌上，同时，他右手的食指直指着我的鼻子声嘶力竭地喊道：“你啥意思啊，你会不会看病啊？你问我女儿有没有男朋友，你想到哪儿了？她还在上高中呢！你不会看病就一边歇着去，别问那些不着边的话侮辱我女儿。”在他一连串的质问下，我感觉自己像一个毫无人格尊严的罪人一样。想与他辩驳，但当我看到莉莉那副痛苦不堪的表情和泪流满面的脸庞时，我突然想到了在市医院学习时老师曾讲过“典型的宫外孕症状最不典型”的案例。想到这，我立刻拨通了市医院急诊科的电话。但万万没想到，我的求救电话却迎来了他一顿“炮轰”。“你不会看，我们就走人，你打啥120啊？医院会给你多少回扣啊？你们这些乡村医生都是和医院串通好的‘白衣狼’，莉莉，我们走！”他一边高声地嚷着，一边就要拽着莉莉往外走。“不行，大叔，她的情况真的很危险，不能随便行动。在急救车到来之前，我必须密切观察她的病情，请你保持安静，也请你相信我不是你眼中的‘白医狼’好吗？”虽然他的话像一枚枚钢针一样刺痛了我的心，但我知道当前最重要的任务是不能让病人冒险走出卫生所。不管病人家属的态度有多蛮横，我都要忍，把病人的利益放在第一位。想到这里，我拦住了他们的去路，我一边扶着莉莉重新躺到床上，保持头低脚高体位，一边拿来薄毛毯盖在莉莉身上。
10分钟后，急救车终于到了。考虑到莉莉身边只有她父亲一人陪伴，我毫不犹豫地随同救护车一起赶往医院。经过彩超、化验之后，证实了我的诊断没有错。当时主治医生说：“再晚来10几分钟，小姑娘的性命将十分危险。”听了医生的话，刚才骂我是“白衣狼”的莉莉父亲低着头一言不发了。当莉莉被从手术室推到病房时，随后，她的母亲和亲人都相拥而至，围在她身旁。我松了一口气，悄悄地坐出租车回家了……
终于到家了，见到自己的丈夫，我一肚子的委屈化成了泪水毫无顾忌地流了下来。“我听咱弟弟说了，你呀！就是责任心太强，碰见不讲理的人，你老是好心落个驴肝肺，病人没事了吧。”“可是，当时，我要让他们走了，女孩儿随时都有大出血、休克甚至死亡的危险，我不能不管啊！这是我的责任。”“嗯，我理解你。”听着丈夫关心、理解的话，我觉得至少还有丈夫理解自己，这一切足够了。
那一夜，我回忆着10年来乡村医生生涯中的酸甜苦辣，难过得彻夜未眠。还好，我凭着良心做事，总算换来了病人家属的道歉，这已经让我感到非常欣慰了。其实，我想说的是，我们乡村医生一年365天，天天都是工作日。我们不分白天和黑夜，随叫随到，任劳任怨。我们不敢有过高奢求，只是希望，乡村医生的人格和尊严能得到更多的尊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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