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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爱自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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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bag
44岁的盖比的病历上赫然有着这样的诊断：晚期肾功能不全，慢性透析，多指/趾截肢，右足深部感染，2型糖尿病。尽管诊断为糖尿病的病人出现晚期肾功能不全进行慢性透析的情况很常见，但盖比的年轻还是让我有些感叹。
轻轻叩门获得准许后进入了盖比的房间。午后的阳光透过百叶窗洒在桌上6英寸大小的立式相框上，留下了斑驳点点。相片里一位清秀的女人抱着一只可爱的小狗，在夕阳下的海边踏浪。盖比停止翻阅手机里的家人相片，对我露出了善意的微笑。在随后的谈话中，他给我描述了他的人生故事，一个只属于他自己的、在任何病历中都无法得到完整体现的真实故事。
20年前的他是一名专职警官，尽管不富裕但是相对稳定。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他认识了他的太太，一个漂亮温柔善解人意的女人。但好景不长，生完第2个孩子后，他的太太因为药物反应严重继发肾衰，长期透析，终于在2年前过世了。在那个漫长的让人心力憔悴甚至令人绝望的过程中，他眼巴巴看着爱人的身体被一点点地折磨，青春被一点点地消耗，对换肾机会的期望一次次地被失望与绝望代替。终于，他失去方向，开始用酒精麻醉自己，也对自己的糖尿病漫不经心，有时候甚至使用非法麻醉药物。而今他要面对与他爱人同样的肾衰、透析以及等待换肾的痛苦过程。但似乎盖比显得斗志昂扬。
因为反复感染，他反复住院，还接受了截肢手术，甚至因为上颌牙床的感染而不得不拔除全部牙齿。失去肢体，失去力量，失去自由，更失去自我，这些都不是曾经年轻潇洒的警官可以想象的。
当盖比平静地描述他因为无法面对爱人的过世，难于承受长期照顾病人的身心疲劳，以及后续的放纵与自责所带来的心理偏离，我知道他已经找到了调整心态的“灵丹妙药”。那就是他的家人，他的兄弟，他的一双儿女，以及所有关心他的朋友。尽管他的妻子逝世了，还有很多人依然陪伴着他。他的人生也因为多了这些人而充满意义。幸福地活着，也是他太太的意愿吧。
看着他因为激动而挥舞的仅剩食指与中指的右手，听着他从“无齿”的嘴里发出的不算十分清晰的语言，以及他因为回忆而出现暂时的沉默，我选择不去打扰，尽管谈话的这些内容与我的具体康复工作没有直接的联系。
我相信任何人都需要被聆听，特别是经历过心灵波折的人们。任何人都不是病历上简单的符号与代码，而是活生生的人。曾经的过去会慢慢远去，活着的人们还要继续前行，为了你爱的人以及爱你的人，请珍爱自己幸福地活着。
作者自述：国内医学院毕业、从事6年外科工作后赴美国学习，目前在美国某州立大学附属医院从事康复治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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