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乡村老中医 |
来源:医药卫生报乡村医生电子版 [字号: 大 中 小] |
□吴玉玺 陶爷姓陶,我至今不知道他的名讳,他的孙子奎堂和我是中学的同窗好友,我和同学们便随着奎堂,称这位乐观的老头为爷爷,平时我们都叫他陶爷。 陶爷去世已经有6年多了,若活到今天,也有近80岁了吧。他是一名乡村中医,在我们镇上开了一家诊所,在方圆几十里内小有名气。 用现在时髦的话说,陶爷是一名“铁杆中医”,70多岁的时候,还能熟背中医经典《伤寒杂病论》等,汤头、脉诀更是随口而出,丝毫不差。据说这套“硬功夫”得益于小时候的刻苦用功,因为陶爷小时候得过小儿麻痹症,左腿走路不便,更不便干农活,于是刻苦学习中医。 陶爷自己讲,他从来没有看过西医,因为自己是中医,有什么问题自己就解决了,甚至连西药都没吃过。他很乐观,整天都乐呵呵的,但是他也有和别人急的时候,谁要是在他面前说中医的不是,他肯定要和人家理论一番,引经据典,直到人家甘拜下风。 陶爷看病很认真,望闻问切都仔仔细细。他开的处方一般都很简单,只有几味药,但是很有效果。后来才知道,陶爷在中医行业里算是“经方派”的大夫,推崇和景仰的是医圣张仲景。 我上高一那一年暑假补课期间,一个周末的下午,几个同学一起痛痛快快地打了一场篮球,从两点多一直玩到将近8点。第二天早上起来,问题出来了,浑身无力,饭也懒得吃了。从周一到周五,情况一直没有什么好转。没有办法,周六我只好回到村子里,到陶爷的诊所求助。 望闻问切之后,陶爷给开了3副药,每副只有3味药——人参、麦冬和五味子,每味药只有一点点。开好药后,陶爷没有收药费,只是嘱咐我:“煎药时加点新鲜莲叶,煎好后加点红糖,吃完准好。”其实,两副药吃完后,病情就大有好转了,第三副吃完,身体恢复如初,于是感叹陶爷医术的高明和中医药的神奇。后来我选择了学中医,和这次的看病经历也不无关系。 陶爷那里的单方验方特别多,亲戚朋友来看病,有时候陶爷也不给人家开药,只说“回去吃点什么什么就好了”。陶爷所说的“什么什么”,一般指的就是家里的粮食、地里的蔬菜瓜果或者村头地边的一些野生中药等。遇到孤寡老人来看病,情况更是如此。 陶爷身上也有让大家难以理解的古怪之处,主要有二:一是对孙子的教育方式,二是对婚姻的看法。 陶爷对奎堂几乎从来没有过批评,总是觉得奎堂是周围的孩子当中最聪明的、将来会是最有出息的孩子。不管是在什么场合,陶爷都毫不吝惜对奎堂的夸赞。有时候,会让那些孩子学习差的父母感到很尴尬。 奎堂的父亲是兄弟两个,他的伯父是单身,到奎堂这一代,只有奎堂一个男孩。陶爷对现代的婚姻制度有点不理解:“奎堂长大了应该娶两房媳妇儿,生两个孩子,一个继承他大伯,一个继承他爸。”说这话的时候,陶爷总是一副认真的表情,惹得别人哈哈大笑。 陶爷虽已经故去多年,但他的音容笑貌却连同着他的故事一起,深深印在我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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