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小沛
这是一个晴朗的秋日。
连绵多日的秋雨终于停歇，金黄的阳光在这个清晨显得格外灿烂，天空湛蓝如洗。因为是初秋，道路两边高大的法桐依然繁茂，绿色的叶子经过多日雨水的润泽，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在这样美好的早晨，在干净清凉的风中，即使骑车挤入喧闹的车流，穿越好几条街道去医院看病，也依然抑制不住自己的好心情。
九点之前，我赶到了医院。在郑州众多医院中，这家医院凭着贴心优质的服务赢得了口碑，发展迅速。虽然刚过上班时间，医院大厅里已是人声鼎沸。
挂号，就诊，然后拿了医生开的药方下到一楼大厅，划价取药。
大厅内人来人往，穿着粉红色护士服的导诊护士穿梭其间，笑容亲切，言语婉转。看到行动不便的患者，她们就主动迎上前去搀扶，或推来轮椅小心翼翼扶病人坐下，服务热情周到；看到有患者露出迷茫的神色，她们也会马上出现，解疑答惑，尽心尽力。
划价处的窗口前已排起了队伍。排在我前面的是个老人，花白的头发梳得很整齐，干净得体的衣着以及戴着的边框眼镜总让我想起儒雅的老教授。
队伍前进得很快，转眼间已到那位老人了。老人年纪真是大了，递送处方给工作人员时，手一直在微微颤抖。
划价处窗口内坐着的是一个小年青，穿着白大褂，接过处方后在电脑前噼里啪啦敲了几下，头也不抬地说：“二百六十五块四。”
老人递上一张卡，说：“小伙子，我刷医保卡。”
那小年青抬头接卡的同时，带出一个白眼，甩来一句话：“输密码。”说完，又把头埋了下去。
在他冷冷的语气中，老人拿过放在窗口的小键盘，颤抖着手指认真地输密码。
“错啦，没输上！再输一遍！”那小年青猛地抬起头，提高了声音。
老人愣了一下，显然有点紧张，慌忙又从头开始，一下一下，更加认真地点击那些小小的按键。
“停下停下！急什么？我电脑还没调好呢！”小年青“噌”地站了起来，夺过键盘，甩到了一边，回头又在电脑前猛敲几下，然后把键盘丢还给了老人：“输吧！”
这一系列动作发生得太过匆忙，老人抬起头张了张嘴又忍下了，终于艰难地输完了那一组数字，然后叹了一口气，踽踽而去。
事情就这样突然开始又戛然而止，周围的人似乎都还没反应过来，有那几秒钟的安静，让人觉得浑身不自在。想要说些什么，老人已走，又感觉语言已是多余。于是瞬间，一切又恢复了常态。
在我们遇到的那么多事中，这件事顶多只能算是一件小小的事，小得在人声鼎沸的医院还没来及发出自己的声音就已经被淹没，小得在旁边的人还没反应过来打抱不平就已经结束，小得我甚至怀疑只是自己走了一下神。可是，这又真是一件小事吗，在如织的人流中、在护士亲切的笑容中，它是否能像一滴墨水跌入大海，消失于无形呢？
我突然发现，自己的好心情被这件小事给搅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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