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村中医生存现状掠影
本报记者 刘永胜 通讯员 蒙长水 尤君太 姬留标
“大夫”与“医生”
“我喜欢人们叫我张大夫，而不是张所长、张医生。”
5月23日，当记者在伊川县葛寨乡后富山村卫生所见到张灿敏时，这位年近50的乡村中医快人快语，毫不掺假。
在他身后，是占地300平方米、拥有10间房屋的村卫生所。这所10年前由他牵头、4名村医共同筹资建起的卫生所患者盈门。
1979年，刚刚高中毕业的张灿敏就捧起了《本草纲目》、《伤寒杂病论》等中医典籍，打麦场上还不忘背诵“十八反”、“十九畏”、“汤头歌决”……这位后富山村的“秀才”，尽管患有小儿麻痹后遗症，但还是凭着执着与坚韧，先后考取了“赤脚医生证书”、“行医资格证书”和“乡村医师证书”，并从1985年被选为卫生所长以来，一直干到今天。
张灿敏说，农村老百姓口中，还是习惯称他们是大夫，而不是称医生。因为“大夫”显得亲近，含中医的成分多些；“医生”，那是医院里的叫法，含西医的成分多些。群众信奉中医，信服中药，信任大夫，一是由于大夫出自本乡本土，随叫随到；二是由于中医药“简、便、廉、验”，有着广泛的群众基础和历史渊源。
记者了解到，该所5名大夫中，49岁的张灿敏还是年龄最小的，其他4位均是“超五奔六”，人人都有自己的中医绝活，很受乡亲们的信赖。后富山村卫生所多次被评为“先进卫生所”， 张灿敏本人也多次荣获“模范乡村医生”称号。
比张灿敏还要看重称谓的，孟津县横水镇的“铁杆中医”韩振尧可算其中的一个——这位以治疗烧伤、褥疮及外伤感染见长的乡村中医，令不少县市级专家惊叹不已。要请他去，叫“韩大夫”比啥都灵，千万别称他是“韩医生”，“一听他就恼了！”
“不是我顽固不化，而是现在的中医大夫太少了。” 韩振尧说，央视《大家》栏目曾披露过这样一组数据：解放初期，我们号称拥有中医30万人，西医大概只有万把人；但是现在西医达到了157万人，而中医人数据卫生部的统计显示只有27万。
“清贫”与“坚守”
还是张灿敏，还是眼前整洁漂亮的后富山村卫生所。
小满刚过，气温飙升，来就诊的群众大都身着夏装，足踏凉鞋，而年近50的张灿敏依然是那身上黄下蓝的“老打扮”——白大褂下，半新半旧的“黄军干服﹢海军蓝裤子”；黄解放鞋；上世纪八十年代的老上海表；从旧货市场淘来的二手手机……
“干中医的大都贫穷！尤其是乡村中医。”张灿敏摆弄着他视若宝贝的二手手机说，中医药“简、便、廉、验”，服务对象大都是乡里乡亲，群众有个头痛脑热、发烧咳嗽的，能不收钱就尽量不收。大夫们想指靠中医发财，简直不可能，能顾住生活就不错了。“大家主要是凭着一种对中医药的情感、对乡亲们的情感，丢不了，舍不下，离不开呀！”张灿敏说。
韩振尧说，从神农氏尝百草到商伊尹熬汤剂，从中医药治病毒性疾病到中医药成为抗击非典的一支重要力量，一代又一代中医药人怀揣梦想，勇于实践，取得了大量成果。没有人想过名利，有的只是这些铁杆中医对职业生涯的酷爱和执着，对中医药发扬光大的不懈追求！“什么叫铁杆中医？就是能够用中医中药的方法治好病，而且能够治好世界上治不好的病，认准一条道走到黑，这就叫铁杆中医！”韩振尧说。
采访中，记者注意到，在韩振尧的个体诊所里，当地书法名家书写的“但愿世上人无病，何妨架上药生尘”联语，被工整地挂在墙上；他本人身上，也穿着与张灿敏差不多的衣着；卧室里，是一台14英寸二手彩电，一床洗得发白的旧被褥，一箱吃了一半的方便面和一个旧水壶。但外间诊室绝对整洁，诊桌上一尘不染，玻璃擦得能照出人影。
嵩县纸房乡高村村的高树森大夫对记者说，自己是中医祖传，已历四代；从祖上行医开始，无论是世事艰难、家道贫困，还是勉强温饱、达到小康，几代人谁也没有离开中医、放弃中医，去从事那些也许更赚钱的事情。如今，他的中医诊所里，平均每天接诊约40人次，其中不乏外地患者。
高树森说，过去讲，不为良相，便为良医，把悬壶济世放在了与治国安邦同等重要的地位，社会再发展，医学再进步，中医的优良传统不能丢，坚持中医操守的同行大有人在。
“春风”与“曙光”
伊川县荆山西路384号，王红瑞中医诊所。
一个不到30岁的外地小伙子，敢挂起“中医诊所”的牌子，并且1年多时间就初具口碑。
“我是先学西医，后学中医。”王红瑞说，几年前他从河南医科大学毕业后，到伊川鸦岭卫生院干了2年西医。工作中他发现，在农村，中医比西医应用更广，尤其是在治疗许多慢性病上，中医比西医更具优势。于是他重返课堂，在河南中医学院苦读了3年，与女朋友一起再返伊川，开起了自己的诊所。
“病号咋样？收入咋样？”记者问。
王红瑞说，在许多文艺作品里，中医都很老，白发飘飘仙风道骨的，他的做法就是：让疗效为中医说话，让疗效为年龄和资历说话。现在，他每天要接诊30多位患者，一个月除去护士工资和房租、水电等，能落1500元左右。“我相信，只要努力去做，中医诊所的明天会越来越好！”王红瑞说。
嵩县纸房乡卫生院的中医科科长王广生，这位曾在洛阳市中医药知识比赛中荣获冠军的老中医说，中医是国医，中医药是国粹，中医药和中医理论是以病人的疾病信息为依据从实践中得来的；西医只看单方，中医看双方的矛盾，辨证施治；中药配伍有君臣佐使之分，就等于海陆空相互配合战斗力更强。
王广生说，国务院刚刚颁布的《关于扶持和促进中医药事业发展的若干意见》，是新中国成立以来党和国家发展中医药事业的方针政策的高度概括和系统总结，是指导当前乃至今后一个时期中医药事业发展的纲领性文件。《意见》提出：中医药蕴含着丰富的哲学思想和人文精神，是我国文化软实力的重要体现，要将中医药文化建设纳入国家文化发展规划等，这为中医药更好、更快发展提供了强大的动力和政策支持。省卫生厅不久前启动的五大工程也包含了诸多的中医内容，中医药事业一定能发扬广大，中医人的社会地位和经济地位一定会大幅提高。
春风暖人，曙光在前，又一个广阔的天地展现在了农村中医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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