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值夜班,半夜11点多的时候,我收了一个患者,是从大老远的黑龙江农村过来的,昏迷待查。患者基础病很多,糖尿病高渗状态,肺部有纤维化,在家当地医院折腾快一周了,不见好转,就来到了我院。初诊收在我们急诊监护室了。 患者是个30多岁的女性,一看就知道是地道的朴实农民,她的父亲陪着她。对这样的患者我都有种莫名的亲切感。患者来了后,通过紧急对症处理,两三个小时后就平稳了下来。半夜3点,我坐在监护室的办公桌后观察着16位危重患者,正好她这个床离桌子比较近,老大爷看我不忙,就过来和我聊天。他看了一眼我的胸卡说:“呀,这么年轻就是硕士研究生啊!” 我笑笑说:“就是个干活的!” 老大爷好象对我的回答“不满意”,接着“反驳”我说:“妈呀,小伙子还那么谦虚。要是在我们那儿,谁家要是有你这样一个亲戚的话,那还不得天天杀猪宰羊的伺候着啊!” 大爷的话把我给逗乐了。接着他给我讲了很多当地的故事,我正好不忙,就饶有兴趣地听着。他一边说,一边从旁边的大包里拿出当地的苹果、枣、糖什么的往我这儿塞,一边还不时自言自语道:“真的,要是咱家能有你这样一个亲戚的话,那不得乐坏了!” 大概两三天后他姑娘醒了,后来各项生化检查出来了,是狼疮脑病,预后很不好,还花费不菲,结果很可能是人财两空。后来我两个休息日后再来上班,见那张床换了一个患者,一问他们去哪儿了,其他医生告诉我说:“这病他家治不起,也治不好,回家了。” 直到现在,我还能回想起那个老人家跟我说话的语调甚至神态:“在我们儿,谁家要是有你这样一个亲戚,那就好了!”有时候想想,不由得湿润了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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