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发枝

《金匮要略·消渴小便不利淋病脉证并治第十三》记载：“小便不利者，有水气，其人若渴，栝楼瞿麦丸主之。栝蒌瞿麦丸方：栝蒌根二两（古时计量单位），茯苓、薯蓣各三两，附子一枚（炮），瞿麦一两。上五味，末之，炼蜜丸梧子大，饮服三丸，日三服。不知，增至七八丸，以小便利，腹中温为知。”
病机：肾阳亏虚，下寒上燥。
功用：温阳利水，养阴润燥。
临床应用：主要用于劳淋（尿道综合征）及癃闭（前列腺肥大）。
劳淋（尿道综合征）：尿道综合征又称“无菌性尿频-排尿不适综合征”，是一组没有感染和器质性病变的下尿路刺激症候群（尿频、尿急、尿痛、排尿不畅等），占膀胱刺激征病例的45%~50%。该病临床主要表现为尿频，每次尿量不多，常伴尿急，在女性中较为多见，临床中也可将好发于女性的该类病症称为女性尿道综合征。该病容易反复发作，影响患者的正常生活，容易造成患者精神紧张、焦虑。在临床上，由于对此病认识不足，患者容易被误诊为尿路感染而长期使用抗生素治疗，不但无效，反而会带来抗生素引起的一些不良反应，也给患者造成不必要的经济损失和精神负担。
病例一
2003年4月13日初诊：叶某，女性，75岁，尿频、尿急、尿痛20余年。
患者在50岁以后经常出现尿频、尿急、尿痛等症状，服用消炎药或清热利湿中药即可缓解。从2002年开始，患者发病时服用上述药物则无效。
刻诊：患者尿频、尿急、尿痛（夜间加重），口不渴，前阴有下坠感，大便正常，舌有瘀斑、苔薄白，脉沉弦。患者曾做尿液细菌培养检查，结果显示无致病菌生长，在当地某医院被诊断为尿道综合征。
辨病：劳淋（尿道综合征）。
辨证：栝蒌瞿麦丸证。
方药：天花粉20克，生山药40克，茯苓20克，瞿麦30克，制附子6克，黄芪60克，升麻10克。共6剂。每天1剂，每剂煎2次，每次煎1小时。
2013年4月20日二诊：患者服药后症状好转，继服上方12剂后症状消失。
病例二
2018年5月7日初诊：邵某，女性，77岁，尿频、尿痛，小腹下坠不适反复发作10年。
患者10年前无明显诱因出现尿频、尿痛，小腹下坠不适反复发作，伴双下肢水肿，曾做泌尿系统彩超检查、肾功能检查、尿常规检查等，无阳性发现。
刻诊：患者双下肢凹陷性水肿，尿频、尿痛，小腹下坠不适，口不渴，舌质淡红、苔薄白，脉沉。
辨病：劳淋（尿道综合征）。
辨证：栝蒌瞿麦丸合黄芪赤风汤证。
方药：山药60克，瞿麦20克，茯苓15克，天花粉12克，制附子10克，黄芪50克，防风10克，赤芍10克，升麻10克。共7剂。每天1剂，每剂煎2次，每次煎1小时。
2018年5月21日二诊：患者症状好转，继服上方14剂。
2018年6月7日三诊：患者下肢水肿稍减，尿频、尿痛好转，续服上方14剂。
此后，患者服用上方至2018年8月21日，除了下肢水肿外，尿频、尿痛、小腹下坠不适均消失。效不更方，继服14剂巩固疗效。
病例三
2018年9月17日初诊：司某，女性，36岁，反复尿痛、尿频、尿少15年。
刻诊：患者尿痛、尿频、尿少，伴小腹下坠，反复发作15年，曾按泌尿系统感染服用药物治疗（药物名称不详），初服有效，继服则无效，遇感冒、劳累症状容易发作，有混合痔，大便带血。此次，患者因劳累而发作，尿痛、尿频、尿少，伴小腹下坠已经1个月，足跟痛或手腕痛（与冷热无关），大便稍干或带血，尿常规（-），舌质淡红、苔薄白，脉沉。
辨病：劳淋（尿道综合征）。
辨证：栝蒌瞿麦丸合黄芪赤风汤证。
方药：山药60克，瞿麦20克，茯苓15克，天花粉12克，制附子10克，黄芪60克，防风10克，赤芍20克，升麻10克。12剂。每天1剂，水煎2次，每次煎1小时。
2018年10月10日二诊：患者服用上方后诸症均减，小腹受凉则尿频、尿痛加重，上方加肉桂10克。共14剂。
此后，笔者以上方为基础化裁用药至2018年12月26日，患者症状消失，痊愈。
病例四
2019年4月17日初诊：张某，女性，60岁，尿频、尿急、尿痛，伴小腹下坠反复发作10余年。
10余年前，患者无明显诱因出现尿频、尿急、尿痛，伴小腹下坠，在当地某医院按泌尿系统感染治疗，效果欠佳。此次症状发作已经1个月，伴自汗，失眠，舌质红、苔薄白，脉沉。
辨病：劳淋（尿道综合征）。
辨证：栝蒌瞿麦丸合黄芪赤风汤证。
方药：山药60克，瞿麦20克，茯苓15克，天花粉12克，制附子6克，黄芪60克，防风10克，赤芍20克，升麻10克，甘草12克。共12剂。每天1剂，每剂煎2次，每次煎1小时。
2019年4月30日二诊：患者服用上方后诸症消失，再服上方14剂，巩固疗效。
按语：上述4个病例均为尿道综合征患者，相关治疗方法是笔者在长期临床实践中摸索出的经验。对于这类患者，笔者早年曾为其使用八正散、清心莲子饮、补中益气汤、六味地黄丸、金匮肾气丸等经典方剂，但是治疗效果都不够理想。直至20世纪80年代，笔者尝试用栝楼瞿麦丸合黄芪赤风汤为一位85岁的女性患者治疗，并成功治愈了她长达40年的尿频、尿急、尿痛及小腹下坠症状。此后，凡是遇到此类病例，笔者采用该合方进行治疗，取得了令人满意的疗效。
方中重用山药，补益脾肺肾之精气；瞿麦、茯苓，通淋利水以治淋之标；栝蒌，苦寒色白，能入肺滋阴清热生津，肺为水之上源，上源清则小便利；妙在用辛温之制附子，温阳化气，蒸腾津液，津液下行则小便利，津液上腾则口渴止。栝蒌瞿麦丸温补而不燥，滋阴而不腻，诚为治疗劳淋之效方。对于病久小腹下坠或前阴下坠者，乃气虚下陷、盆腔静脉瘀滞，故合用黄芪赤风汤以益气升清化瘀。
（作者为全国老中医药专家学术经验继承工作指导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