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指再植半个世纪谱华章
——郸城县人民医院显微外科发展纪实
本报记者 侯少飞  通讯员 孙小明

   1986年7月，一个闷热的傍晚。
    一架军用直升机突然降落在郸城县城北关胡庄一片空地上，宁静的小城一下子沸腾起来，正在纳凉的大人和孩子蜂拥而至，争相观看这个神秘的“空中来客”。
    飞机刚停稳，几个人火速用担架抬着一名伤员，径直向附近的郸城县人民医院飞奔而去。伤员是新乡某企业一名女职工，在操作机床时不慎将手掌齐齐斩断。紧急调用直升机运送伤员是因为断指必须在有限时间内实施再植。送往郸城县人民医院的缘由是这里有一个科室叫显微外科，有一位医生叫周礼荣，有一项技术叫断指再植，曾经享誉全国。
    当晚，在郸城县人民医院手术室里，断指再植术紧张地进行。主刀者正是周礼荣。
    20世纪80年代，医疗条件非常简陋。7月的小城夜晚异常闷热，当时的医院没有空调，工作人员找来几台电扇——落地扇，对着医生上身吹，台扇放在地上对着医生腿部吹。即便如此，也阻挡不了手术医生的汗湿衣透。
    手术者屏声静气，全神贯注。手掌血管比较多，最细的血管外径仅有0.25毫米，要用比头发丝还细很多的缝合线一针针缝合、接通，断离的神经、肌腱也要缝合，其精细度堪比“在针尖上起舞”。
    电扇吃力地转动着，助手不停地为主刀医师擦汗，麻醉医师每隔三五分钟就用水银血压计为伤者测量一次血压。就这样，手术进行了整整一夜。事隔多年，手术过程中的许多细节已不得而知，只知道手术很成功，伤者五指得以保全。
    那时的郸城县人民医院开展断指再植术已有10年之久，技术十分娴熟。谈起当年的手术案例，如今40岁以上的郸城人依旧为自己曾经耳闻或目睹过当年这则爆炸性新闻而自豪。
    1958年，周礼荣从上海第一医学院毕业后主动要求到郸城县人民医院工作。
    1975年11月，他用13小时实施的第一例断臂再植术获得成功。
    1977年，手指大部断离及手掌大部断离再植获成功。
    1979年，全国第一个县级医院显微外科在郸城县人民医院成立。
    1983年，河南省委、省政府授予周礼荣“人民的好医生”称号，他的事迹登上《人民日报》。同年，河南省显微外科研究所在郸城县人民医院成立，周礼荣担任所长。
    翻开郸城县人民医院显微外科的发展史，可以说“誉满史册”。
    郸城，一个原本名不见经传的小县城，因为周礼荣的“断指再植术”而声名鹊起。
    1989年，周礼荣因工作需要离开郸城县。郸城县人民医院显微外科的掌门人先后由丁任、杨崇勇、谢振军、王献伟等接力相传。
    时光荏苒，几十年弹指而过。
进入21世纪后，随着农业现代化的发展，断肢、断指患者越来越少。为了生存，显微外科越来越多地接收骨科患者，逐步“转型”为骨科专业。
    为了让老一代人潜心钻研的精湛技术发扬光大，2010年，新上任的郸城县人民医院院长于健果断决定——单独成立显微外科，先后添置德国莱卡、蔡司显微镜，大力培养新人，鼓励医生开展显微外科新技术。
    2017年4月，一位57岁的男子在作业时被电锯割伤，左手从腕部完全断离。从前一天晚上21时40分到第二天早上6时25分，经过艰难的手术，患者断离的左手终于与小臂完全吻合。一周后，患者伤口愈合良好，断离的手掌已有知觉。手术的主刀医生是显微外科新的掌门人荣卫华。
    时隔31年，郸城县人民医院断指再植术的金字招牌依然锃亮！
    回首县级医院的发展过程，似乎都经历了“合、分、合”3个阶段。20世纪七八十年代，大部分县级医院只有综合内科、综合外科，到20世纪末，逐步开始专科细分，心内科、肾内科、脑外科等专科从综合科室分离出来。
   “专科细分的优势是集中优质医疗资源，使专科技术达到最好水平，突显专科优势，实现专科治专病。随着专科分化越来越细，其劣势也逐渐突显：对于多种疾病或复合伤的患者，单靠某一个专科很难完成救治任务。专科之间的横向整合势在必行。”于健如是说。
    自2016年起，郸城县人民医院积极着手整合优质资源，打造胸痛、卒中、创伤、危重孕产妇、危重新生儿这五大“救治中心”，开展多学科联合。其中的创伤中心就综合了全院所有外科及影像、麻醉等专科的技术力量，确保复合伤、多发伤患者在第一时间得到有效救治。
    2021年2月，一名患者因精神病发作自残，猛砍自己100多刀，体无完肤、血肉模糊。郸城县人民医院创伤中心立即开通绿色通道，急诊外科、显微外科、耳鼻喉科、口腔科、麻醉科等技术力量同时上阵，骨髓腔输液，头、面部清创缝合，手腕神经、桡动脉、肌腱吻合……6个专科几十位医务人员，历时6个多小时，数百针缝合，患者转危为安。
    2021年12月，一名女子从建筑工地二楼坠落，全身多处骨折、多脏器损伤，膈肌破裂、肠道破裂、脏器移位……胸外科、肝胆外科、胃肠外科、骨科、显微外科等技术人员轮番上台手术，“你方唱罢我登场”，演绎了一场惊心动魄的“生死时速”，将患者从死亡边缘救了回来。
    如今的郸城县人民医院显微外科不仅是单独的专业科室，也是创伤中心主要成员之一，既可“单兵出击”，也能“集团作战”。今天的创伤中心与当年的综合外科，无论是技术还是医疗条件，早已不可同日而语。
    说到郸城县人民医院未来的发展，于健这样描绘：持续巩固五大“救治中心”基础，着力打造心脏中心、肿瘤中心、康复中心”……
    郸城县人民医院显微外科到创伤中心的发展历程，同样蕴含着中国基层医药卫生体制改革与探索的曲折、向上的艰苦历程。
    2022年1月30日，郸城县人民医院领导班子通过视频向远在上海的周礼荣老人拜年。当听到郸城县人民医院显微外科蓬勃发展、五大“救治中心”建设如火如荼、医共体建设获得“全国样板”的工作汇报时，这位已经88岁、曾经享誉全国的显微外科专家沧桑的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