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腊月

2022-01-20 来源:医药卫生报 第四版:卫生文化 浏览:11945 次 


□刘传俊

   “小孩儿,你别馋,进入腊月都是年。吃馍馍,吃香饭,花花绿绿身上穿。又解馋,又保暖,欢欢喜喜过大年……”当我和割青草、拾柴火的小伙伴们,将这首“童谣”拐弯抹角地传到四邻八舍的院子里时,时间老人已迈入腊月。村庄里的水井、晒场、道路等均有了迎年的脚步声。
    全村约有800人,共用两口水井。一口井在村庄西头墙边,与牛、羊饮水的水坑较近,旁边有一棵大榆树。另一口井在村南头,离不时传出琅琅读书声的小学不远。清晨,天还朦胧着,井口上方那架辘轳便发出了“吱吱”的欢快声。父亲起床后,首先要到井口担水,把水缸担满水,确保母亲一天洗涮所用。他深知,此时要洗刷的物品太多,需要的水也就比平时多。刷锅盖需要水,淘洗粮食需要水,洗衣服也需要水……将水缸担满水,父亲就坐在门槛上喘着粗气,掏出旱烟袋抽烟解困。他时而眯眼回望春种、夏耕、秋收、冬藏从未懈怠的情景,时而畅想团圆、喜庆的年马上就要到了,脸上露出了笑意。
    爱整洁的母亲,将家打理得像有贵客要登门似的。洗刷干净的锅盖、锅帽挂在了屋檐下淋水、晾晒,旁边还挂着一串红辣椒和五六嘟噜玉米棒。铁丝上,搭满了刚从水盆里捞出来拧干的蓝色、黑色的衣物。颜色虽然单调,但是仍预示着迎新年的浓烈氛围。依树干绑两根横木棍,上铺高粱秆帘和芦苇席子,将淘洗过的小麦摊上去晾干,两三天后送到磨坊里磨成面粉,蒸馍馍、炸油条、炸萝卜丸子。这些麦子,只有此时才舍得拿出来展示,因为要过年了。那时的小麦产量低得很,得凑合着“吃”一年。平时,大都不敢放开吃,除非有人患病或来了稀客。面粉蒸出的馍馍筋道可口,麦香味儿浓厚、纯正。
    村里的大路、小路上,腊月里也不再“邋遢”,像换了一个新面孔。过往担着的水桶溅出的井水,将路面潲湿润了,压住了扑腾一年的灰尘。邻里争相挥舞竹扫帚清扫树叶、柴棒、枯草、麦秸之类的杂物,茅草房林立的村庄,顿时精神、清新了许多。
    大人以劳动迎年,我们以玩耍迎年。村北头有一条南北贯通的大路,路西也有一个水坑。当时的腊月寒冷异常,水坑起初结了层“鸡皮冻”,今天冻,明天再冻……不几日上了“实冻”,成了临时的儿童乐园。我们在上面玩抽陀螺游戏。大概腊月需要多声合唱才更出彩,除了井口扁担、铁钩挂水桶的清脆声,土狗“汪汪”的叫声,大红公鸡的报晓声,冰面上抽陀螺那“啪”的一声脆响,腊月就被抽得更加圆润了。
    腊月十五前后,月亮分外明亮,宛若要把积蓄了好久的光辉全部挥洒出来似的,照得村庄一片透爽。村北寨外那个圆圆的晒场,周边垛了一些红薯秧、黄豆秆等,还竖放着高粱秆、玉米秆。晚饭后,我们相约去玩游戏。直到夜深了,我们才恋恋不舍结伴回家。而这时,忙碌了一天的慈母仍没有歇息,还在昏黄的煤油灯下不停地张罗着过年的物品。
    我家东边约200多米远那个“磨道”,是我们时常玩耍的场所。我们用“围脖”蒙住双眼去“摸瞎”,驴槽上下、磨盘周围、墙角、喂驴的床铺下,往往是必藏之地。蒙着眼既手舞足蹈又小心翼翼的样子,滑稽极了。我玩兴正浓,母亲呼唤我的声音频频传来。我闻着香味儿飞跑回家,原来是母亲炸好了酥肉和丸子,让我趁热吃,以饱口福……
    年的脚步越来越近了。杀年鸡宰年猪的声音,在村西头刚落,村南头又起。
    大年三十下午,天还早着呢,母亲就打好了糨糊,父亲将手写的大红对联贴到了门框两侧和门楣上,将“小心灯火”“满室生辉”“满院春光”的竖笺分别贴到了灶火的醒目处、堂屋的土山墙上、院中的梨树上。除夕,一家人端着热气腾腾的水饺,一边吃一边话桑麻。
    年,真的含笑朝人们走来了,接纳她的是此起彼伏的“噼噼啪啪”的鞭炮声,是辞旧迎新的欢歌笑语。
    睡梦里,我听见了滚滚春潮在涌动……
     (作者供职于郑州市骨科医院综合内科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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