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清蜀中女中医——曾懿
□李爱军

   曾懿是我国清代末年蜀中的著名女中医，精通医理，并有著作传世。
    曾懿，字伯渊，又名朗秋，四川省成都人，她出身于一个官绅家庭，自幼就在家庭的教育下，研读经史，擅写文章。她学医是在同治年间（1862年~1874年），当时川西平原瘟疫流行，许多患者由于医治无效而丧生。曾懿既怜乡民之无辜，更恨庸医不识寒温，泥执古方之无能，乃废寝忘食地苦读家藏医药典籍，从《黄帝内经》《伤寒杂病论》、金元四大家，到清代瘟病学说等，无所不读，无所不览，凡精辟之论述，严谨之方剂，都一一摘录下来，悉心钻研。然后她就给亲友们治病，由于她的医技精湛，医德高尚，前来求治者门庭若市，在群众中颇有声望。
    曾懿作为一个自学成才的医生，在医学理论上并不执一家之言。她认为，汉代的张仲景固为医中之圣，其所著《伤寒杂病论》，后世医家奉为圭臬，不无道理；金元四大家也各有胜处，当为效法。她主张今之业医者不可一概泥于古方古法，而应“潜心体察，掇其精英，摘其所偏，自能豁然贯通，变化无穷”，方能收到更好的效果。由于她目睹瘟疫肆虐，荼毒乡民之惨状，故对叶天士、吴鞠通等瘟病学家甚为推崇，认为这些医家“皆能运化古方，以治今人之病”。她尤服膺吴鞠通的《瘟病条辨》，称此书“妙在顾人津液，不专攻伐”；并说自己身经四次温症，得以转危为安，皆得力于斯书。
    曾懿辨证是相当仔细的，如在治疗瘟病方面，她不单重视瘟病伤津，而且还考虑到病后阳虚。她指出，瘟病愈后，面色萎黄，舌淡，不欲饮水……不食，阳气虚也，小建中汤主之。温热病毒之邪属火、属阳，伤阴的后果是显而易见的，但病后阳虚却往往被医生忽视。由此可见，曾懿对瘟病治疗的认识是很全面的。
    曾懿运用成方并不拘于原书所规定的主治条文，而且能扩大其应用范围。如《金匮要略》之葶苈大枣泻肺汤，本治“痰水壅肺，喘不得卧；或支饮不得息”。而曾懿却谓“此方（对）湿、饮、腰肋疼不可忍等症有其效”。并举例说：“外子酒湿黄疸，每必先右肋痛且肢冷，医用辛温服少许更甚，服此方即愈，此经验良方也。”
    曾懿往往自己配制方药，用药十分精当，配合也非常巧妙。她32岁时，曾得了阴证喉痹，危及生命，她找了几个当地名医诊治都没有效果，无奈之下就利用自己所掌握的医学知识，试着自我诊治。她将自己配制的草药方用在自己身上，终于脱离了危险。后来，她用这个方子治好了不少相同症状的患者。民间所学加上不断创新，曾懿治疗瘟疫渐渐有了信心和把握，她把悉心所学用于救治百姓，医术精妙而又态度谦和，深得百姓爱戴，治疗效果不断显现。
    曾懿十分重视民间经验。一次，她在某地听到一个士兵说，以前他从军到一个地方，得了噎病，能饮不能食，一点办法也没有。过了数日，他到一个集市游荡，走得口渴，又没有茶水可买。只见一个小贩，用一大锅煮鸡十几只现卖，他实在口渴得厉害，就与小贩协商，买了点锅中鸡汁饮以解渴。不料这鸡汁又浓又鲜，食下即到了下焦，不像从前饮水进食，往往阻于上焦而不入。于是，他就连买几大碗鸡汁饮服。以后他常用鸡汤煮粥作为主要饮食，胃膈渐开，噎病也慢慢好了。言者无心，闻者有意。曾懿听了以后，用心记住，以后凡遇到这类噎膈症，她就用浓鸡汁，略加姜汁治之，都获得了很好的效果。
    曾懿生活在晚清，时西风东渐，不少守旧者对西方医学知识尚不认识，一味反对。然曾懿却能广收博采，加以利用。她常告诉患者要“节劳以保脑力”“时吸新鲜空气以保肺”，还要加强“运动使血烙（脉）流通”等，尤其是对妇女，她认为：“昔者女人，幽囚深闺之中，不能散闷于外，非但中怀郁结不舒，即空气亦不流通，多病之由，职是故也。”可见，曾懿的思想是较为进步的。
    由于曾懿对祖国医学潜心钻研，医技精湛，成为名噪一时的女中医。晚年，她根据数十年治疗中所积累的丰富经验，不忘当初学医之艰难，决心将自己的心得体会告诉后来者，乃发奋著述，终于在光绪三十二年（1906年），她54岁时著成《医学篇》二卷，并于次年刻板问世。
    《医学篇》将伤寒、温病两类疾病的病情和治法加以明辨，分别介绍，再附以生平经历的各科校验古方、时方、民间单方、验方及自制诸方，使学者能从中获益，不致受庸医之误。因此，《医学篇》集中反映了曾懿的医学思想，给后人留下宝贵的医学财富。此后，她再接再厉，又辑成《女学篇》《中馈录》《古欢室诗集》等书，流传至今。
    （作者供职于郑州广安中医院）